日本是一个“风俗业”(即色情行业)十分兴隆的社会。因此,与繁荣“娼”盛的社会现象相对应,融语义寓意于一体的“双关语”也屡见不鲜。
日本的风俗业有一个代名词,曰“水商売”,因此,同业中人常以“水揚げ”一词作为生意将坏的隐喻。本来,“水揚げ”的意思是“海运、渔业的装卸和收获”,后又被引伸为插花艺术中“让花枝吸水”之意。这种以“水”为媒转义,无牵强附会的痕迹,堪称巧妙。更巧妙的是随着该词在插花艺术中的引伸为妓女初次接客。这种引伸虽然庸俗,却相当形象生动。
不仅如此,由于日本人普遍认为:“色,本出于欲。”因此,为一些本来没有“水”分的名词涂上水色,也成为日本人融语义和寓义与一体的杰作。例如,S·F原来是science fiction(科幻小说)的缩写,却被日本人“篡改”成(sex friend),即“具有性关系的朋友”的缩写。
更有甚者,日语中,许多与“性”有关的双关语,居然都是神圣的佛教名词。如“菩萨”暗喻娼妓,“阿弥陀如来”暗喻女阴,“法事”暗喻“月经”,“开光”暗喻“和处女性交”,“使之成佛”暗喻“对妇女施暴”。由此观之,语义能否有新的寓意,不仅在于语言本身是否具有这种条件,更在于社会文化是否为它提供价值观念的基础。
在表达意愿方面,为语义融入新的寓意的双关语也发挥着独特的功能。日本东京某车站曾有一副题为《独占者》的招贴画,书中人物酷似卓别林扮演的希特勒。然而,它并不是影片《独裁者》的海报,而是一副公共广告,告诫人们在车上应照顾老弱病残孕,为他们让座而不要当“独占者”。
另外,在日本,还可以见到许多垃圾箱上写着“护美箱”三字。随口一念,不由使人叹服作者的匠心。因为,在日语里,“垃圾箱”和“护美箱”正好谐音。上述双关语,在净化人文和自然环境方面,起了独特的作用。
在风俗民情中,通过名词的谐音表达新意,更是具有悠久的传统和众多的信徒。而且,在这方面,中日两国往往呈现相反的趋向。
例如,在中国,以钟作为礼品是十分忌讳的。因为,汉语中,“钟”和“终”谐音,“送钟”即“送终”,至为不详。然而,在日本,人们却热衷于送钟。因为,日语中,钟写作“时计”,与“登庆”、“登惠”谐音,具有“喜庆吉祥”之意。同时,钟又是一年四季,不畏严寒酷暑,始终向前迈进的象征,送钟,具有激励对方兢兢业业,放眼前程,永不懈怠,斗发向上的寓意。
同样,中国人忌讳送扇和伞,因为“扇”和“伞”与“散”谐音。尤其,在亲友结婚时,送扇或伞将被认为是“希望对方离散”。这种与“白头偕老”相反的寓意,当然是一种诅咒。相反,日本人却喜欢送扇和伞,因为这两样东西又被称作“末广”,寓意“人的前程如同那逐渐展开的形状而日益广阔。”
至于数字,在中国,“九”不但象征着天的最高层,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(如故宫的房屋有9999间,其主建筑物的高度是9丈9尺),更因为与“久”字谐音而得宠。但是,在日本,“九”却因为与“苦”谐音而遭人忌讳。在许多日本饭店里,不仅房间没有9号,桌子没有9号,甚至楼层也没有第九层。
确实,在我们了解日本人时,考察其语言之语义和寓意的关系是不可忽略的一环。因为,和中国一样,其中所涵盖的问题,值得深究。